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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就是还在写玫瑰的名字
AURORICE社团成员

旌华

古风

家国情怀

我用我的笔

写另一个他们少年乾朗的故事

你眼我笔皆无憾


2019

十二月AURORICE社团作业(详见合集简介)





无论我多想当一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人,我终究不是。

——《琅琊榜之风起长林》




京都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。


到傍晚雪才停下来。月亮出来的时候,满城冷切。一地碎琼如玉,裹着从月亮那里偷来的软光,铺开京都十里长街的浩荡。


王俊凯踩着晖月软雪而来。


他落在屋顶的瓦上几乎没有声音,几个飞跃掠影,就踏进了尚书阁第一阁臣的院子里。


冷箭随即袭至。


王俊凯立剑入雪地,以剑为支撑,一式翻云过海,落地时掀起皓月白雪,片刻乱成浮渣碎玉落下去,盖住停在脚前的箭羽上。


箭头入地三寸,带着发力的后劲犹在颤。


护院的是高手,王俊凯识时务为俊杰。


“别动手,自己人!在下立川府王俊凯。”


对面才不管他姓甚名谁,一簇箭矢破风而来,挟雷霆万钧之势,颇有不死不休的气概。王俊凯一脚掀起插入雪地的剑,凌空踏万山,回手一圈不周风扫尽所有铁箭。


此时出云尚未出鞘。


距离一下被王俊凯拉近,对面也不好再用箭,于是拔剑出鞘,招招致命。


王俊凯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,眉目清秀、意气风发,估计是王源近几年新招的护卫,所以不认得他。


剑风带着少年初入江湖的锐气,破九霄而后立,逼得王俊凯下意识要出剑。


但到底顾念王源,不想伤了他的人,于是他反腕架住对面的剑,余力一震,出云半离剑鞘,寒光略影,凉透了此时的夜。


半月徐徐载晖,映剑三十三冷光。


王俊凯回剑入鞘。


“出云剑!”那小伙子显然呆住了,“你真的是立川府公子!”


南立川,北尚书,南北军政护大昭万里山河。


南出云,北归雪,南北少年剑踏九州无疆。


十四年前,南有立川王坐镇,守南境百里边防;北设尚书阁,首辅领天下事,于京都治大昭盛世风华。


四年前,立川府王公子一式破九霄,一剑出云斩尽天下不快意,书少年江湖逍遥;尚书阁王阁臣一纸昭明赋,倾百朝动千代,扫天下不平不公不明不允,归雪于明朗。


南北剑,出云除恶,归雪洗冤,名动天下。


王俊凯旋腕将他的剑推进剑鞘里,“我早说我是王俊凯了,你自己不信的。”


“这哪能信啊?!谁能想到立川公子半夜翻人墙啊?”护院几乎要一蹦三尺高了,“这么说,我对了出云十几招?!”


“他都没出剑。出云若出鞘,你早就没了。”


熟悉的薄荷音带着流雪飞银,混杂着儿时第一口山楂糖的酸甜难以,就这样破过四年分别,十年竹马,兀然地炸响在耳边。


王俊凯从屋顶落下来。


他脚踩满地软雪,掀起一城月。在扬起的雪粒朦胧里,他看到杏眸软糯晶莹,借南面白日里披载薄光旭日的春风,摇凛冬的故梦。


王源从廊上走下来,与他遥遥握礼,“兄长。”


当年他们在衡阳念书,因他虚长他两岁,所以他唤他一声“兄长”。


一个是南境主将立川王府公子,一个是京都尚书阁首辅独子,又是年少最意气风发的年纪,两个人凑在一起差点没把衡阳书院给掀了。


那个时候教他们四书五经的都是胡子半长、说话一句三叹的老头。王源最不耐这些,通常知道下节课上儒道,书一扔屁股一拍就跑了。王俊凯一开始还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房听诗书礼易乐,听着听着最后就跟着王源一起跑了。


书院后头有一棵大榕树,冠枝相连直冲天,他们就从这棵树爬到书院外面。


春天的衡阳有十里的桃花林,满城春风惊陡峭,一枝桃花落满襟。王源会摘去满袖的桃花,引刚化的软水,酿作蜜酒。若书院没有晚课,他们就爬到屋顶,就着凉风习习喝酒醉桃花。昨夜星辰昨夜风,今早挨罚师门前。


喝不完的桃花酒王源就拿去卖,卖掉的钱到夏天买叫花鸡。衡阳城头旁的酒水铺子卖的叫花鸡最好。剥开刚摘下来的荷叶,再抹掉包裹着葱姜蒜的调味泥,那一只烤的油光发亮、外焦里嫩的叫花鸡就可入腹为食。王源喜欢肉,王俊凯喜欢肉里那一点淡淡的荷叶香。


到了秋天两人手里还会剩下一点钱,就早起去洛阳楼排第一批刚出笼的大闸蟹。两屉六只,一人三个。再叫上一壶桂花酒,配上一碗大米饭。王源还曾经写过一首诗,明月夜下吃螃蟹,米饭用来配蟹黄。饭香犹带鲜甜味,味里映照清风月。王俊凯觉得不错,王源差点没被教写诗的老师揍死。


冬天就比较惨,满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,两人偏还没有钱,只能守在书院里头。等到实在熬不住,王源就会厚脸皮地去哀求师娘。师娘会给他们做藕粉桂花糕,用秋天晒干留下来的桂子,混杂着藕粉的软糯,再来一碗热乎乎的紫米羹,冬天也就没有那么冷了。


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,衡阳书院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候。


王俊凯用一把出云剑,王源用归雪——路出寒云外,人归暮雪时。他们俩下定决心要走大昭万里山河,从北边的琅琊山,到南边的思涯海;从岳中十六楼到域外八大湖。他们想当逍遥自在的江湖人,用手里的剑斩尽天下不快。


而今四年未见,他庙堂之高、衣冠堂正;他江湖之远、剑裳悠然。


甚好。




王源屋子里的布置和当年在衡阳的时候一样。


归雪挂在大昭旌旗的旁边,剑鞘上尘,已是积年未曾用过。


王俊凯走到归雪前面,“我从未想过,有一天你会放下它。”


王俊凯一直以为,王源会和他一样,做一个来去皆自由的江湖人。他们会在杨花落尽的时候埋一坛泥土厚厚封存的好酒,待来年槐花开的时候,披一身落红,醉一场春秋。他们会起得很早,去看松山的雾、华岭的朝阳。他们也会睡到日上三竿,醒来刚好吃洛阳楼蒸好的第一屉三眼蟹。


他们会潇潇洒洒的。


可是,应该属于天地的王源,最后去了朝堂。


他一直无法想象,王源如何与那些人虚与委蛇。他着他那一袭半旧青衫,在满是青云冠、名利衣,人人皆戴一张假面的虚伪场,显得这样格格不入。


王源的眼里看向他全是沉甸甸的温柔。


“俊凯,我见过江淮夜晚的万家灯火,可是我也看到过大荒灾后的人吃人。他们将树皮都剥啃干净了,瀚西方圆二十城,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。哪一天天下落下雁粪,都是值得高兴的。他们只有吃人。我看到有一个母亲,她很小心翼翼地,将最后一点白面粉掺糊喂给她的孩子——可孩子还是死了,瘦骨嶙峋。那个母亲没有哭——那时她的血肉——可她没有哭。她还要活下去,所以她吃了孩子的尸体。”


“我没有办法忘记——这样的场景,我没有办法忘记。”


“我也想过从此江湖自在逍遥,可是大昭每一季冬雪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疮痍,令我这样疼痛。浓荷露华无法使我忘记,近海远帆无法使我忘记——我再也不是真正的江湖人。所以我想,我是王嵩之的儿子,我应该能够做些什么的,我一定可以做些什么的。”


“父亲未能与大昭同老,而我想与国无疆。”


王嵩之逝世的时候,京都八大寺齐鸣丧钟,三万民长街相送。


王俊凯遵父意前去扶棺。


那个时候王源十六,穿着麻衣,戴着白素,站在那里,孤零零的。一向连太阳都舍不得少照一刻的他却显得满襟灰尘的落寞。


他怕他伤心,过去看他,王源却没有哭。


他说:“万民替我哭了,我没什么可哭的。”


之后回衡阳,王源开始好好读儒,读治国之道。他开始认真地学那些他不喜欢的东西,开始和那些他不喜欢的人打交道。他开始舍弃自己的意愿,开始完成他讨厌的事。


那棵大榕树渐渐老去,王源最后离开了衡阳。


他去过大昭最前头的北境防线。当时燕北在打仗,怀戎如呼啸过剑南的寒风,其势滔滔,饥狼恶虎吞肉般地撕裂着随大昭国祚延绵近两百年的北境防线。


八月初七,右翼全线崩溃,勺关失守。


八月十四,燕北、关山失守。


八月十六,甘宁失守。


八月十九,剑南失守。


他看到漫天的血。


这些血浸在泥土里,浸在城墙上,浸入旌旗,浸碎生命。


他听到无数人悲怆的哭喊,他看到将士写给亲人的最后一封信——“母亲,我回不去了。”


北境三防五线百里地,从芃开、楚关、鹏令、关山到天堑涯,再从天堑涯、宁准、剑南到燕南关,没有一处不是烟火四起,没有一处不是人间地狱。


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。


原来是这样。


他也想建一道最坚固的防线,庇大昭百姓万家灯火安康。


王源带着那面旌旗回到京都,连着扶民救世的心一起,回到京都。


他们分开四年,这面旌旗挂在这里,也已然四年。


王源连声音都是涩的。


“旌旗于卒,重在输赢;旌旗于将,重在使命。我非卒亦非将,此旌旗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。但我视它重于身家性命。世界上总有一些事,他高于五斗米,高于一箪食、一豆羹,高于新婚燕尔、高于长相厮守,高于心性自由,高于理想追求。”


“总有一些事,高于身家性命,值得我这样做。”


归雪握在王俊凯手里,却连出鞘都不再必要。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与他站在琅琊顶峰,一式出云归雪,惊武林四座。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,他们真的像当年说好的那样,从北走到南,冬天去桦林看雪,夏天去崖海吹风。他们春天酿桃花酒,秋天吃大闸蟹。见过朝阳升起,也看过流星陨落。


这是他一辈子的奢望。


王俊凯怀里有一封琅琊的请帖,他本来准备给他,连同那一颗熨帖着的心脏,一起给他。


王俊凯连声音都是涩的。


“我去琅琊,路过京都,来看看你。”


“你做你自己的事便好,待来年洛阳楼的蒸蟹有了,我带几只给你。还有衡阳的桃花。”


我替你做这江湖人。


——全文完——


感觉自己就写了个开头

古风真的有bug

自己编的诗根本打不出来

狗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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